二十世紀(jì)七十年代,我和外婆生活在寧靜的農(nóng)村。小時(shí)候,我特別喜歡和外婆一起去三外婆家走親戚。三外婆家離我們有十多公里遠(yuǎn),要翻過一座山。外婆是小腳,走起路來一拐一拐的,速度也不快,我們總是走走歇歇,要花上三個小時(shí)才能到達(dá)。但每次想到三外婆家的軟棗樹、餐桌上的美味飯菜,還有那只見到我就會搖頭擺尾的小花狗,我就滿心歡喜,忍不住笑出聲來。 走親戚前,外婆會精心準(zhǔn)備一些禮品,包括自家老母雞下的土雞蛋、過年時(shí)腌好的臘肉,還有她親手制作的糯米腸。那個年代物資匱乏,這些美食平時(shí)都舍不得吃,但去三外婆家時(shí),外婆總是慷慨地帶上。她用竹背簍裝著禮品,右手牽著我的小手,我們一老一小一大早就踏上旅程。路上,我時(shí)常會被路邊的花花草草吸引而停下腳步,外婆從不催促,走親戚就像一場悠閑的小旅行,充滿了樂趣。 那時(shí)沒有電話,無法提前通知三外婆家我們要去。但神奇的是,每次我們到達(dá)時(shí),三外婆總是在家,仿佛專門在等我們一樣。后來我才明白,這是因?yàn)樗齻冎g經(jīng)常走動,彼此熟悉生活規(guī)律,所以總能不期而遇。 上午的陽光溫暖而明媚,三外婆家的院子干凈整潔,還晾曬著一些豆子。小花狗見到我,立刻在我身邊歡快地蹭來蹭去。雞、鴨、鵝在院子里嬉戲追逐。院子中央有一棵高大的軟棗樹,還不到成熟的季節(jié),綠綠的果子已經(jīng)掛滿樹梢。外婆和三外婆一邊準(zhǔn)備午飯,一邊聊著家常。食材都是新鮮的,蓮花白剛從地里摘來,萵筍葉上還掛著水珠,四季豆碧綠誘人。 灶臺里柴火熊熊燃燒,三外婆用木蒸籠蒸著飯,蒸籠底下還煮著洋芋。因?yàn)槲覀儊碜哂H戚,三外婆特地多做了幾個菜,有炸酥肉、腌香腸、煎荷包蛋,都是平時(shí)招待客人的佳肴。外婆總是說:“不用做那么多,都是一家人!”三外婆則笑著回應(yīng):“你們難得來一趟,做點(diǎn)好吃的我心里才踏實(shí)!”兩人說說笑笑,氣氛溫馨融洽。我坐在灶前幫忙燒火,三外婆炸好酥肉就遞給我嘗鮮,那味道至今讓我難以忘懷。 午飯后,外婆和三外婆坐在院子里回憶往事,她們的笑聲不時(shí)傳來。我和小花狗在院子里玩耍。三外婆是外婆的妹妹,兩人感情深厚。下午我們要回家了,三外婆讓我們帶回一些好吃的,還反復(fù)叮囑我:“過幾天再來玩?。∧阋欢螘r(shí)間不來,我就想你了!”我仰著頭回答:“您也要來外婆家找我!”三外婆一邊答應(yīng)著,一邊往我口袋里塞滿苞谷花、炒瓜子。 那些跟著外婆走親戚的日子,就像一顆顆閃亮的星星,永遠(yuǎn)鑲嵌在我的記憶里。如今,大家都忙忙碌碌的,走親戚的次數(shù)越來越少了。除了過年過節(jié),平日里很少再像以前那樣走動。但每當(dāng)想起這段溫暖的時(shí)光,我就覺得,親戚間的情誼就像一壇老酒,越走才越醇厚,越處才越香甜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