牯牛降很大，有五個風(fēng)景區(qū)，景點(diǎn)眾多，我獨(dú)愛牯牛湖。
牯牛湖在安徽省黃山市祁門縣觀音堂景區(qū)的南面，順著蜿蜒的山道游走，一汪湖水驚動了我的眸子。
透過樹的罅隙，那醉人的靛藍(lán)吸引我迫不及待奔赴。沿著棧道前行，有的樹擠占空間，只能側(cè)身而過；有的樹橫臥，只能低頭彎腰屈膝，小心翼翼鉆過。雖然給游客增加些困難，或者說讓游客有些狼狽，但不得不佩服設(shè)計者的匠心獨(dú)運(yùn)和綠色環(huán)保理念——為樹讓路。踩著木板，發(fā)出“吱吱吱”的響聲，與小溪里“嘩啦啦”的溪水聲，譜寫了一首歡快的曲子。此是天籟，再高超的樂師用任何樂器演奏，都不能與之媲美。
這里是牯牛湖的源頭，溪水潺潺，奔流不息。溪水有智慧，懂得借勢發(fā)力，豐水期，漫過大石頭，銼掉其棱角，有一瀉千里的磅礴氣勢；枯水期，沿著最底層的水溝流淌。遇到堅硬的巖石，就在其上面鑿一條溝，一絲一毫地鑿，逐漸鑿深鑿寬。石頭變得光滑，巖石變得平滑，收斂鋒芒，溫柔了多了，圓滑了多了。
水至清則無魚，誠哉斯言。無魚，卻有鵝?！谤Z，鵝，鵝，曲項向天歌。白毛浮綠水，紅掌撥清波。”小溪再次演繹了駱賓王《詠鵝》的詩意。溪水比池塘水更清澈，三只鵝擺了Pose，像是鐫刻在玻璃上的畫作，任由旅客拍照?！谤Z，鵝，鵝?！庇杏慰透呗暲收b，鵝也相當(dāng)配合，“鵝，鵝，鵝”地應(yīng)和著，引逗得游客開懷大笑。這溪水里的鵝成精了，有了靈性。
過了小石橋，就是牯牛湖。白花花的水變得靛藍(lán)。其一是來自天空的藍(lán)色，倒映在河水上呈現(xiàn)藍(lán)色，其二是白光（混合光）照射到河面之后，除去藍(lán)色波段以外的其他光被吸收。（不知道百度的解釋是否準(zhǔn)確。）
湖西一隅，搭建一個舞臺。笛聲悅耳，歌聲甜美，舞姿翩躚。這是草臺班子，四五十歲女子再就業(yè)。雖不夠?qū)I(yè)，但山歌淳樸，舞蹈原生態(tài)，有別樣的韻味和魅力。
牯牛湖狹長，幾只游船在湖上蕩呀蕩。有鴨子形的、烏篷船形。年輕人特別是孩子們，大多傾向鴨形的，黃色的鴨在水面游弋，仿佛聽到“嘎嘎嘎”的叫聲。成年人則更喜歡烏篷船樣式的，結(jié)構(gòu)簡單，船頂原色，大概有別于烏鎮(zhèn)的游船吧。忽然發(fā)現(xiàn)還有一個竹筏，無人問津。“小小竹排江中游，巍巍青山兩岸走……”耳熟能詳?shù)男稍诙匣仨?。我拿著一竿長篙，對著湖堤用力，竹筏悠悠地離岸。可再一撐，竹筏原地打轉(zhuǎn)，終究沒有享受徐志摩先生在康河里那般浪漫。工作人員微笑著接過長篙，左劃一下，右撥一下，竹筏向湖中行進(jìn)。波光里的艷影，在我的心頭蕩漾。那長篙戳破藍(lán)天，戳破白云，旋即又恢復(fù)如初。竹筏向上游撐，下游有瀑布，防止跌落下去。
牯牛湖原來是一座水庫，在兩山之間建筑弧形大壩蓄水。達(dá)到一定的庫容，多余的水從大壩漫過。由于落差大，形成了瀑布比較壯觀瑰麗。牯牛降是國家級自然保護(hù)區(qū)，植被豐富，大演坑峽谷和小演坑峽谷給牯牛湖提供充足的水源。即使是干旱年頭，牯牛湖從不枯竭，總有或多或少的水溢出。水量小，瀑布就輕薄，輕似夢，薄似紗，是女子遮面的珠簾，有小家碧玉的溫柔。水量大，瀑布咆哮著，一疊牽著一疊，一疊催著一疊，是沖鋒陷陣，所向披靡，有花木蘭的豪邁。
七拐八繞，到達(dá)瀑布的對面。山崖下有幾十米長的浮橋，懸在崖壁間。人走在橋上，搖搖晃晃，蕩著秋千，所有的疲憊被甩落。也許出于安全考慮，只能想象和觀瞻。邁步到廊橋小憩，看湍急的瀑流向仙女潭和黑龍?zhí)哆M(jìn)發(fā)。
到七仙洞的路崎嶇陡峭，有的路段直上直下，只有借助路邊的鐵鏈，才能上去。有一對母女艱難地攀爬，母親臉上的汗珠滴落，有些怨言：“花錢買罪受呀！”女兒巧妙化解，答曰：“受罪也是財富，累并快樂著呢！”母親撲哧一笑，頷首稱是。走到一處觀光平臺，遠(yuǎn)處的大歷山、駱駝峰、小歷山，一峰比一峰高，峰高入云。母親遙指脫口而出：“無限風(fēng)光在險峰！”女兒打趣道：“那三座山海拔千米以上，雖無緣攀登，但都倒映在湖中，湖中乾坤大呀！”
七仙洞高踞湖面，像是懸空的航天艙。洞口高曠，二三米高，大把大把的陽光泄入；洞穴幽深，窄處，僅容一人通過；低處，須彎腰撅著屁股，肥胖者還要吸氣讓肚子癟下來；洞里本無路，是后人鑿出臺階。洞內(nèi)有洞，深不見底，估計是仙女們的臥室。洞內(nèi)獨(dú)特的U形構(gòu)造，空氣流通，清新，涼爽，是絕佳的好住處，也只有天上的仙女才有如此眼光選中。傳說牯牛降是牯牛降落于此，也許這頭牛就是牛郎放牧的那頭老牛。再馳騁思緒，是牛郎偷看了七仙女洗澡，成就一段姻緣。仙女遠(yuǎn)去，空留仙洞于此。牯牛念舊，依然看守此洞，等待牛郎織女相會，癡心不改。不同的人對傳說有不同的解讀，就如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萊特一樣。
繞湖一周，找了個鄰水的地方，洗洗手，洗洗胳膊，洗洗臉，沾沾牯牛湖的仙氣。這水熨帖心扉，舒爽極了。